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各国仍在艰难走出新冠疫情阴影之时，俄乌冲突再次打乱了全球经济复苏的节奏。当地时间4月19日，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在最新一期《世界经济展望》（下文简称“报告”）中将2022年和2023年的全球增长预测下调至3.6%，比三个月前的预测分别低了0.8个百分点和0.2个百分点。
IMF首席经济学家兼研究部主任皮埃尔?奥利维尔·古林查斯称，当前，全球经济前景严重受挫，主要是因为俄乌冲突引发的经济后果及对俄罗斯实施的制裁。这场冲突将减缓经济增速并加剧通货膨胀。“整体经济风险急剧上升，政策权衡变得更具挑战性。”
报告指出，在俄乌冲突的直接影响下，2022年，乌克兰和俄罗斯的经济都将大幅萎缩，分别缩水35%和8.5%，而俄乌受冲突的间接影响，欧元区也被大幅下调1.1个百分点至2.8%。这场冲突导致143个经济体今年的增速被下调，占全球GDP的86%，使得全球经济复苏的前景愈发黯淡。
除了俄乌冲突，通货膨胀是全球经济面临的另一大挑战。“对许多国家来说，通货膨胀已经成为一个明确且现实的危险。”古林查斯指出，甚至在冲突爆发前，商品价格飙升和供需失衡就已推高通胀，促使美联储等中央银行开始收紧货币政策。而俄乌冲突进一步加剧了通胀压力。
在报告中，全球最大的两个经济体的增长预期均被下调。其中，美国今明两年经济预计将分别增长3.7%和2.3%，均被下修了0.3个百分点；中国经济预计将分别增长4.4%和5.1%，分别被下修了0.4个百分点和0.1个百分点。
除了中美两国，其他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前景也弱于预期。2022年，德国、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经济增速分别被下修1.7个百分点、0.6个百分点、1.5个百分点和1.0个百分点，至2.1%、2.9%、2.3%和4.8%。在欧元区之外，日本、英国、加拿大经济增速分别被下修0.9个百分点、1.0个百分点和0.2个百分点，至2.4%、3.7%和3.9%。
“这些预测的不确定性相当大，远远超出了通常的范围。例如，如果制裁扩大到俄罗斯的能源出口，增长可能会进一步放缓，而通胀可能会超过我们的预测。”古林查斯说。
在IMF更新预测前，当地时间4月18日，世界银行行长马尔帕斯在简报会上表示，世行将2022年全球经济增长预测从4.1%降至3.2%。为应对冲突带来的额外经济压力，世行提出了一项新的在15个月提供1700亿美元危机贷款的计划，目标在未来三个月内承诺其中约500亿美元的贷款。
全球范围的供应冲击
“俄乌冲突加剧了打击全球经济的一系列供应冲击。就像地震波一样，它的冲击将通过商品市场、贸易往来和金融渠道快速扩散，波及甚远。”古林查斯说，受此影响，全球范围的不平等可能进一步加剧。
俄罗斯是石油、天然气和金属的主要供应国，还与乌克兰一起是小麦和玉米的主要供应国。这些商品的供应减少导致大宗商品价格急剧上涨。欧洲、高加索和中亚、中东和北非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进口商受到的影响最大。此外，食品和燃料价格的飙升冲击了全球的低收入家庭，包括美洲和亚洲其他地区。
古林查斯指出，由于与俄罗斯有大量直接贸易和汇款联系，东欧和中亚预计将受到影响。“大约500万乌克兰人逃亡邻国，特别是波兰、罗马尼亚、摩尔多瓦和匈牙利，增加了该地区的经济压力。”
除了大宗商品出口国受益于能源和食品价格飙升，其他群体的中期经济前景均被下调。报告指出，发达经济体的总产出将需要更长时间才能恢复到新冠大流行前的趋势。发达市场同新兴市场与发展中经济体之间的分化将持续存在，表明新冠大流行会留下一些永久性的伤疤。
通货膨胀压力加剧
“我们现在预计通胀将在更长时间内保持高位。在美国和某些欧洲国家，在劳动力市场吃紧的情况下，它已经达到了40多年来的最高水平。”古林查斯称，通胀预期偏离央行通胀目标的风险正在上升，促使政策制定者采取更积极的紧缩政策。此外，食品和燃料价格的上涨也可能增加较贫穷国家社会动荡。
据IMF预测，2022年，发达经济体的通货膨胀率为5.7%，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通货膨胀率为8.7%，比1月的预测分别高1.8个百分点和2.8个百分点。尽管在基准预测中供需失衡的逐步解决和劳动力供应的温和回升将缓解通胀压力，但随着不确定性的再次增加，情况可能会显著恶化。
古林查斯指出，俄乌冲突发生之后，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金融状况立即收紧。“截至目前，这种重新定价基本上是有序的。然而，一些金融脆弱性风险依然存在，增加了全球金融状况急剧收紧以及资本外流的可能性。”
报告指出，在财政方面，许多国家的政策空间已经因疫情而缩小。特别财政支持措施将继续被撤出。大宗商品价格飙升和全球利率上升将进一步缩小财政空间，尤其是对需要进口石油和食品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而言。
IMF指出，当前，新兴和发展中经济体面临的发达经济体收紧银根的潜在溢出风险有所增加——不仅其借贷成本可能上升，还可能出现资本流出的风险。
以国际合作应对治理碎片化
古林查斯表示，俄乌冲突还增加了世界经济更永久地分裂为拥有不同技术标准、跨境支付系统和储备货币的地缘政治集团的风险。这种“结构性转变”将导致长期效率损失，增加波动性，并对过去75年来基于规则的国际经济关系治理框架构成重大挑战。
上周，IMF总裁克里斯塔利娜·格奥尔基耶娃在2022年IMF和世界银行春季年会前的预热活动上也着重谈到这一风险。“这种碎片化已削弱了我们共同应对当前两场危机的能力，可能会让我们完全无力应对其他的全球性挑战，如气候变化带来的生存威胁。”
“这种巨变将带来痛苦的调整成本。供应链、研发和生产网络将被打破并需要重建。”她警告，“贫穷国家和贫困群体将首先承受这些混乱带来的影响。”
“过去两年，我们艰难地从疫情中逐步恢复，但其中取得的大部分成果现在恐因这场战争付之一炬。除此之外，全球分裂为若干地缘政治和经济集团的威胁日益增加。”她强调，消除这些风险的唯一有效办法就是国际合作。
（作者：郑青亭 编辑：包芳鸣）